焦点热文:同读红楼梦|48 曹雪芹引用《胠箧》内容表现了自由与解放的思想内涵
这本书真正的价值在于其隐藏的内容上面。如果不通过索隐,不思考这些内容背后的含义,我们只能在这座艺术殿堂外面迷茫徘徊。
书中很多看似平常的内容,都蕴含深意。如第二十一回贾宝玉看《南华经》引起的一段了悟桥段,包含了一个重要思想主题,自由与解放。单看表面故事,可能会觉得这些内容没什么,是过度解读牵强附会等等。但结合索隐考证,分析作者为什么要引述《胠箧》里的内容,则会发现这一段故事原是有深意的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要理解曹雪芹为什么引用这段内容,需要明白《胠箧》表达的思想是什么。
《胠箧》开篇写道: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,固扃鐍,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,唯恐,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
为了对付撬箱子、掏口袋、开柜子的小偷而做防范准备,必定要收紧绳结、加固插闩和锁钥,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聪明做法。可是一旦大盗来了,就背着柜子、扛着箱子、挑着口袋快步跑了,唯恐绳结、插闩与锁钥不够牢固。既然是这样,那么先前所谓的聪明作法,不就是给大盗做好的积聚和储备吗?
这暗讽的是田成子窃走齐国的故事,圣人制定的礼法本来是为了治理国家,然而大盗窃走国家之后,顺便把‘仁义礼法’也窃取了,接着用圣贤之法治理国家而逃避各国的讨伐,那些圣人就成了窃贼的帮凶,这些仁义礼法不就沦为窃贼的工具了吗?
如果我们理解了悼明的隐寓,以及作者对封建制度和礼教文化的批驳态度,就不难看出这背后也暗讽满清窃走汉家江山,反过来用汉人制定的礼法继续统治国家。
高明的窃贼不会破门而入,他们会窃走你的心,占据你的灵魂,让你心甘情愿为他们服务,人们被蒙蔽被欺骗还一无所知。
所谓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,大盗窃国后,用理学与礼教灭绝人的本性,让人们失去原本的智巧,用圣人礼法禁锢人的思想,让人民不知反抗,用‘仁义道德’包装自己,蒙蔽人的眼睛,以掩盖其卑劣贪婪的行径,而圣人依靠为窃国者背书,世代生活的安逸富足。
书中所引用的内容,批驳了礼法和理学对人们思想的禁锢,同时也暗讽清廷施行文禁海禁,闭关锁国,骄傲自大的行径。
其文曰:
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。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。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。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。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。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。
翻译为:
所以,断绝圣人,摒弃智慧,大盗就能中止;弃掷玉器毁坏珠宝,小的盗贼就会消失;焚烧符记破毁玺印,百姓就会朴实敦厚;打破斗斛折断秤杆,百姓就不会争斗;毁尽圣人之法,百姓才能谈论是非曲直。搅乱六律,毁折各种乐器,堵住师旷的耳朵,天下人才能保全原本的听觉;消除纹饰,离散五彩,粘住离朱的眼睛,天下人才能保全原本的视觉;毁坏钩弧和墨线,抛弃圆规和角尺,弄断工倕的手指,天下人才能保有原本的智巧。
族群部落建立之后,接着产生了制度和规矩,种种不公随之而来,人们心中的欲望被放大,生存繁衍的危机感被激发,邪念因此诞生。
所谓绝圣弃知,就是要废除知识礼法、规矩准绳,解放人的天性,让人们重回自然。
人会破坏规矩,是因为规矩限制了人的本性。没有规矩限制本性,就不会产生欲望,没有欲望,就不会出现邪念,就如小偷之所以要偷东西,是因为有东西让他去偷取,如果没有外物,就没有了偷窃行为,把规矩和准绳抛弃,也就没有违法行为。一切就变得和平自然,人们就可以体验自然带来的快乐。
知识礼法不复存在,窃国大盗就不能以此愚弄百姓,人们生活在自然天地,返璞归真,日升而作日落而息,邻里之间鸡犬相闻,人与自然和谐相处,也就没有了争斗。
庄子的思想看似漶漫无稽,却也是天地至理,他从本源上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,试图从根源上解决世间的纷争。其理想化的寓言,也为我们解决现实问题提供了参考,其天人合一自然无为的理念,也反思了人类文明对自然世界的破坏。
科技的进步知识的积累,一方面促进了文明的进步,但一定程度上也掩盖了人们原来的智巧。因为外物的影响,让人们听不见自然的声音,吃不到天然的食物,看不清夜晚的星辰,辨不清脚下的方向。外物覆盖了人的自然本性,就会失去自我,拥有外物就会开心,外物失去就会陷入迷茫和痛苦。因而要毁钩绳,弃规矩,将影响智巧的机心取掉,让人们回归到自然之中。
庄子所追求的自然,是要我们免受外物的影响,去聆听天然的声音,打破束缚心灵的枷锁,擦亮双眼解放天性,让人变得更加智慧淳朴。两千多年前,庄子已经探索出与自然相处的和谐之道,顺应自然是我们中华民族善良仁爱的精神体现。
春秋时期,百家争鸣,各种思想层出不穷,文明空前繁荣,这是因为没有规矩的限制,没有知识的束缚,每个人都可以展现自己的独特精神。之后,始皇帝灭先秦典籍,焚书坑儒,汉武帝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,封建专制的治理体系逐步成熟,人们被局限在精神桎梏之中,思想长时间处于停滞状态。
中华文明在很长时间都在引领世界,而统治者因一己之私,为让百姓都变成乖乖听话的奴隶,用礼教文化约束人性禁锢思想,摧毁个体的独特性,用封建迷信让人不知反抗。我们的善良最终使我们变成了待宰的羔羊。
我们依靠温良古朴的智慧,善待着自然,接受大自然带给我们的馈赠,也一直忍受着大自然带来的苦难。
大航海时代促进了文明的交流和生产力的发展,书中也提到海洋贸易对人们生活的影响,那时曹雪芹已初具民主思想,社会已处在变革的边缘。
曹雪芹性格傲然,藐视权贵,他受享过温柔富贵,体验过锦绣繁华,也经历过街边乞讨,受尽了冷眼诽谤。他具有深厚的佛学修为,后因对家族衰亡的感同身受,使他对封建王朝的更迭产生了思考,继而衍生出平等民主法治自由,建立和谐共生体的先进理念。
在西方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激烈对立的时期,古老的中华大地就已经诞生了男女平权,个性解放,民主自由的精神。一个文明先进与否,恰能从女性的生存地位直接反映出来。封建社会女性地位处于最底层,而贾宝玉反而以女儿为美。
曹公偏要从伤痕最深,最腐朽的地方入手,来剖析当时社会的种种弊病,他不遗余力赞美那些在封建泥潭中痛苦挣扎的人们,让一对对美丽的蝴蝶在烈火中飞舞,吟唱出一曲曲爱情悲歌,歌颂她们濒死前的幻梦,来揭露黑暗腐朽的封建制度,对个体生存价值的摧残。
曹雪芹批判假仁假义的伪道学,和禁锢思想阻碍文明进步的理学和礼教文化,将矛头直指向高高在上的封建皇权,他的反叛思想和人文精神,是千百年来封建禁锢思想的伟大蜕变。书中所提倡的自由平等与个性解放,对一系列社会问题的思考也充满了朴素的辩证精神。
这本书也旨在让我们能辩证地认识世界,解放思想彰显个体价值,唤醒心中潜藏的美梦,从而找回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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